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台北

台北的朋友告訴我，有個名稱很可怕的溫泉設施。地點在陽明山。從台北市內搭車的話，好像只要二、三十分鐘就到了。

朋友用英文告訴我那裡的名字。
流氓溫泉。

簡而言之，那裡好像是道上兄弟從以前就喜歡聚集的免費溫泉設施，但從朋友笑著告訴我的態度來看，或許他是形容得有些誇張。

我立刻從飯店前面搭公車前往陽明山。穿過高級住宅區天母後，便進入一片蓊鬱的森林。蜿蜒曲折的山路兩旁，到處是當日來回的溫泉設施及餐廳招牌。

這一帶的溫泉我已經來過好幾次了。我總是悠哉地泡在景色優美的露天溫泉裡，然後到附設的餐廳大啖台灣啤酒和台灣料理。

歐美的SPA等地方，入浴禮節有些不同，所以有時候也會覺得自己格格不入；但這裡是台灣，露天溫泉還播放著日本演歌，放鬆的程度讓人泡完湯後忍不住想用日文吆喝一聲：「不好意思，先上個啤酒呵！」

穿過這類設施林立的區域後，我下了公車。已經入夜了。公車離開後，只剩下隱藏在樹木之間的昏黃路燈孤伶伶地照亮山路。

我照著朋友說的走了一會兒。的確有一條通往森林的小路。可是那裡連路燈都沒有，只能就著月光前進。走了一陣子後，碰上一塊寬廣的空地，停著幾輛車子。但這裡不是以營利為目的的溫泉，哪裡都找不到招牌。正當我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，發現了一條通往小溪的步道。那裡還飄來淡淡的硫磺味。

我在處處供奉著七福神像的步道上爬了十分鐘左右，在漆黑的溪谷間發現幾盞零星的照明。雖然多少有些不安，腳卻不聽使喚地加快了速度。

一些老舊的建築物包夾著溪流似地座落著。最先出現的是對岸的建築物。水泥房子窗戶大開，電燈照亮氤氳升起的水蒸氣。由於深山裡一片漆黑，張著大口浮現的浴室內部顯得格外明亮。

瞬間，我的腳停了下來。取桶子澆水的男子背後，就如同朋友告訴我的，是一片奪目的刺青。

正當我猶豫不決，道路前方傳來孩子的笑聲。裡面好像還有其他的房子。我告訴自己，那邊一定是一般人泡湯的地方，繼續前進。

眼前出現的是一處老舊的公共溫泉設施。我看不懂注意事項，但還分得出男湯女湯。孩子的笑聲是從女湯那裡傳來的。

我脫下鞋襪，進入蒸氣瀰漫的浴室一看，一群上了年紀的男人們正在脫衣處前的桌子打麻將。所有人都一絲不掛。瞬間我退縮了一下，但旁邊就是浴池，想想「對了，這裡是溫泉嘛」，就覺得這情景看起來也理所當然了。

男人們完全不把東張西望的日本觀光客放在心上。我迅速脫光衣服，前往浴池。

陽明山的溫泉是白濁色的強酸性硫磺泉，具有正宗溫泉的優勢。而且非常燙。

池裡已經有個與我年紀相仿的人在泡了。我留意不打擾人家，從腳尖慢慢地探進湯裡。不出所料，水燙煞人了。我花了好久才泡到腰部一帶，幾乎是深呼吸那樣，總算泡到肩膀時，和先來的男子四目相接了。不知為何，男子表情半笑地看著我。我正納悶他在笑什麼，結果他指著我蹲下的一帶，說起什麼來。